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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送他離開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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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晨曦初露,薄霧漸散,一輛馬車自相府裏出來,向著城外而去。

馬車悠悠緩緩,好似閑庭緩步的長街上走著。

“墨大爺,照這個速度,午時你能出城嗎?”馬車內,蘇錦毫無形象的躺著,睨一眼旁邊的百裏墨夙終於發表了意見。

百裏墨夙此時正幫著蘇錦挽著發,被她這一個動作,指尖一松,柔軟的發絲就順著指縫滑下去,頓時嘆一聲,不答反問,“這是第幾次了?”

蘇錦被黑亮的發絲覆了臉,狡黠的笑,“可能,我的發絲比我還要舍不得你,不過,墨大爺,說認真的,這馬車,走得,真是太慢了,再慢下去,我們就要成為這楚京城的一道風景了。”

無奈。

百裏墨夙眉梢含笑,終於對著外面吩咐,“快一些吧。”

“是。”小十二聞言,頓時來了精神頭,本來這馬車趕得這般慢,他的瞌睡都快來了。

不過,他這一精神得太明顯,馬車內,百裏墨夙眉挑一挑,須臾,對著馬車外吩咐,“精神如此好,三日不要用食了。”

“啊?”小十二嘴張開,喝了一口足足的冷風。

不帶這樣的的吧……

明明少主是舍不得主母,聽主母的話,可不能拿我開刀啊。

“小十二正在長身體,三日不用食,你這是虐待,不許。”緊隨著馬車裏蘇錦的話頓時讓小十二看到了希望,當下裂開嘴笑,“屬下就知道,主母最好,最知道疼人兒。”

百裏墨夙那微微幽怨的眼神頓時落在蘇錦臉上,看得蘇錦無處可躲。

蘇錦一歪頭,明眸微閃,看著百裏墨夙,“行吶,別計較了,快,馬上要出城了,把頭發給我束好。”

“不束,也挺美。”

“行啊,那就這樣蓬頭垢面的去見人吧。”

百裏墨夙魅眸裏光束流轉,笑意起,“不行,爺的小錦兒要時刻最佳狀態。”話落,齊上手,不稍傾刻,一個歪歪的斜髻就束好了,其餘發絲垂在腦後,一枝碧玉簪子在發髻上斜斜一插,簡簡單單,不著妝粉,便已是人間清絕色。

“墨大爺,要不,你把我一起帶去吧,我易容換裝。”蘇錦方才的靈動狡黠瞬間又沒有了,一下子抱住了百裏墨夙的腰,將頭埋在他胸前,低聲呢喃。

溫香軟玉在懷,聲音輕柔低淺,忽如一絲春風,攪得人心飄然。

百裏墨夙深呼吸,“乖。”

“我就知道。”蘇錦撇嘴,不過也沒鬧什麽性子,須臾,退開百裏墨夙的懷抱,一本正經的靠著馬車車壁,“喏,從現在起,離我遠點,我要開始習慣你不在身邊的日子。”

“呵呵……”百裏墨現倏然就笑了,伸手落在蘇錦的頭上,“你怎麽,就能這般可愛吶。”

“我討人喜歡唄。”

“那你何時如此粘人了?”

“你不想我粘人麽。”

“想,時時都在想,不過,爺不在你身邊,你要好好保護自己。”

“哎。”蘇錦一擺手,“行了,我哪有這麽脆弱,以前你不在,我也活得挺好啊,你再這樣嘮叨下去,我都快要不認識你了。”

“可是,你如今是我百裏墨夙的女人,有我在,允許你無限的脆弱。”

這話,倒是挺霸氣的,又那麽的溫柔。

忍住心頭甜絲絲的味道,蘇錦仰頭笑,“好,你也是我蘇錦的男人。”

“小姐,前方有人。”馬車外,小十二的聲音突然自車外傳來。

蘇錦和百裏墨夙對視一眼,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咯。

昨夜,對於百裏墨夙要走一事,她已經和華九還有蘇修染說了,也說了,未免節外生枝,讓他們不必相送。

那,眼下,能在此時剛出城就出現的,除了楚淩皓還有誰。

馬車簾幕掀開。

果不其然,正是楚淩皓。

著一襲素色便袍,掩了幾分外放的帝王威儀,就帶著黑影一個護衛。

而此時距離城門口也有了一定距離,這邊的動靜,並沒引起任何人的註意。

百裏墨夙下了馬車,笑得很欠扁,“不過回族辦點事,勞楚皇上送,倒真是,有些意外。”

“不意外,朕能看到你離開,心裏分外高興。”楚淩皓那高興的樣了一點不藏著掖著。

百裏墨夙也不生氣,“楚皇初登大寶,想來事情頗多,想要八方周旋安定,怕是要費些精神和功夫,至於兒女情長,怕是要擱上一擱。”

楚淩皓雙手負後,看著面前這個不管是笑還是不笑,輕言還是還是慢語,一顰一動都足以讓人仰望的男子,斂眸,眉目間有著幾分覆雜,“北冥國師倒是想得周到。”

“本國師的媳婦長得太美,太出眾,深得人之喜愛,為免某些不死心人暗裏做些有的沒的,本國師自然要想些法子的。”

“是嗎?”

“自然是的。”

“看國師如此自信,氣色如此之好,那朕,就送到此了。”楚淩皓說這句話時,眼眸卻是錯過百裏墨夙看向了他身後的馬車,幾分探究,“蘇錦,既然都在,為何不下車一見。”

“風寒,怕傳染。”

這分明是個借口。

楚淩皓也不逼迫,不過也不覺得下不來面子,反而順勢對上百裏墨夙的目光,“北冥國師好走,朕就不遠送了。”

“後會有期。”百裏墨夙微笑,轉身,一縱上了馬車,簾幕一起一合,楚淩皓也只能在那一瞬之息,得見車內女子傾麗容姿以及,由始至終,不經意間落在他身上的冷淡。

小十二對著楚皇微微頷首一禮,駕著馬車繼續前行。

“我送你到前方春風亭就回。”馬車內,不待百裏墨夙開口,蘇錦便道。

百裏墨夙沒有說什麽,而是將蘇錦摟在懷裏,一緊一緊,生怕,她就會丟掉似的。

這一路,二人不再有話,只餘車軲轆的聲音壓在地面,磨擦著風傳來清晰的聲音。

許久。

終究還是分開。

春風亭,縱來,送人出城告別之處。

秋風一路拂著落葉,還真是有一種自古逢秋悲寂廖。

十二天罡早備了馬在那裏等候。

盡是千裏名駒,可想而知,此次回族之緊要。

蘇錦沒就此事問,只是,想了半響,還是問了一句,“六皇了,真的死了嗎?”

百裏墨夙聞言一笑,搖頭,“沒死,他若死了,楚淩皓沾了太多血腥,這皇帝也當不了太久。”

“哼,你們百裏一族就是假仁慈,那楚淩風人呢?”

百裏墨夙搖頭,“他以後不會出現在這個世上了。”

蘇錦聳聳肩,也不多問,只是,到底嘆了一句,“這樣也好。”

沒有過多溫言軟語,也沒有一昧的癡女情深,最終,蘇錦揮揮手,“早點回來。”

四個字,隨著急馳而去的馬,飄散在空氣中。

蘇錦站在那裏,裙擺在風中獵獵飛舞,久久未離開。

“蘇錦小姐,百裏少主此去應當很快就回。”須臾,逐月現身。

蘇錦沒有答話,又站了會兒,這才看著他,“勸我做什麽,我一點都不難過,我只是覺得解放了,你不知道,百裏墨夙將看管得太嚴了,這一下子太輕松,有些不習慣。”話落,蘇錦顧自鉆進馬車。

逐月杵在那裏楞了好一會兒,這才回過神來,眉梢微抽,然後,駕著馬車,朝著城門而去。

“睿王可有消息傳來,一路可有遇上什麽棘手之事?”須臾,蘇錦問。

“回蘇錦小姐,一個時辰前才傳來消息,不過行路兩日,便已經遭遇了三次刺殺伏擊,不過,睿王信中所說,他此次回到南齊,她母妃曾經給他留下一批死忠護衛,對他頗多相助,所以,三次刺殺,倒也沒生出什麽事。”

蘇錦頓時放下心來,“那便好。”

不過,蘇錦的馬車沒多久,又被人攔了下來。

是楚淩皓,他還帶著黑影站在方才的地方,並沒有離開。

秋風瑟瑟,他高大身影顯得更加薄廣寂肅。

蘇錦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和楚淩皓真的將關系得太僵,示意逐月放松心,便下了馬車,走過去,“怎麽,皇上,可是尋我有要事?”

“百裏墨夙如此著急回族,還不帶上你,你就沒懷疑過,這其中是否有詭?”楚淩皓倒是開門見山說得直白。

蘇錦淡眼他一眼,“沒關系,我家百裏墨夙自有主張,斷然不會有任何危險。”

“呵呵。”楚淩皓笑意有些涼,“蘇錦,你倒是真的相信他,朕可不是擔心他的危險,相反,朕倒是樂見於他死於非命,可是,你當知,這個希望微乎其微。”

蘇錦冷色撇向楚淩皓,“你不會是想說,他會背叛我?”

楚淩皓攤手,“百裏一族雖然神秘,可是朕也偶有聽聞,這一代的族長是個極其厲害的人物,從來說一不二,你說,萬一,她不承認你,再對百裏墨夙做些什麽……”

蘇錦輕笑,從容不迫,不急不慌,須臾,微微擡眸,“那,也不用皇上操心。”話落,蘇錦拍了拍衣袖,就像是要拍除什麽晦氣般,“既然皇上沒什麽事的話,那我就走了。”說走就走,一點不猶豫。

逐月驅著馬車,緩緩進了城。

楚淩皓看著蘇錦馬車遠去,又看向前方望不到盡的天,須臾,面色深沈又晦暗的,對著身後招手,“回宮。”

馬車一進城,秋意寒涼似乎就輕了些。

“小姐,之前一直有百裏少主帶的人在暗中護著你,如今,他們跟著百裏少主走了,需要屬下從十方閣裏調來一批護衛嗎?”逐月在請示。

蘇錦擺手,“先不用。”

“可是,屬下方才看皇上對你之意有些不太分明,公子的身體最近又越發不好,萬一出什麽事。”

“放心吧,你家小姐我不是一只弱蚊子,誰都能欺負。”

逐月雖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,可是,到底還是聽從蘇錦之令。

秋幹物躁,蘇錦聽著走街串巷的熱鬧聲,撩起窗帷看向外面,京都繁華,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,這些繁華背後的暗流洶湧。

“小丫頭啊,這才幾年不見,你怎麽這幅憂郁的模樣。”冷不丁的一道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傳來時,一道勁風也襲向馬車。

逐月剛要出手,卻覺肩膀一緊,冷風催面而來,然後,馬車,似乎一重。

逐月大急,正要回轉身。

“無事,逐月。”蘇錦安定人心的聲音傳出來,逐月面色緊了緊,見真沒什麽事,這才放下心,專註駕著馬車。

而馬車內。

蘇錦看著那名闖進來的,還大搖大擺一坐的老頭兒,沒什麽好臉色,“有何貴幹?”

“小丫頭,好歹傳了你那般多的內力,我也算是你半個師傅,你這態度要不得要不得。”

“你才要不得,你以為誰喜歡你那點內力,你當初那內力差點害死我。”不說還好,這一說,蘇錦就來了氣,沒錯,這就是當初那個神經病的人,神神經經,第一次見面,就不管不顧的傳她內力,害她小小的身子差點走火入魔而死。

後來若不是華九幫她壓制,她如今,怕是要進行第三次穿越了。

所以,蘇錦對這個老頭兒著實沒什麽好臉色。

加上,今日兒,她的心情本來就不好。

老頭兒一襲布衣,雙眼有神,黑發夾白發,倒是精神矍鑠,中氣十足,一臉嬉笑紈絝之態,見此,也不生氣,反而嘻嘻擺手一笑,“我說你啊,不就是被拋棄了嗎,至於這樣對我發火。”

“我呸,你才被拋棄了呢,你全家都拋棄,你哪只睛睛看到我被拋棄了。”若不是想多生事端,蘇錦真想一腳將這老頭兒給踹下馬車。

老頭兒胡子一吹,卻老神在在得緊,“不是拋棄?我看那當先男子根骨奇佳,周身隱有異於常人的氣息浮動,那分明是屬於百裏一族之人所有,而且,看那男子氣派也定不是尋常人,你想做他媳婦,怕是有些困難。”

“哦?何以見得。”蘇錦挑眉,大有一幅對老頭兒大言不慚的的藐視感。

老頭兒坐得穩當,撫一把胡須,“百裏一族有那氣派還能有十二人護送的怕也就是百裏一族的少主了,少主的妻子啊,那是要百裏一族選擇的,可不是隨便哪個女子都能嫁進去的。”

“呵。”蘇錦冷哼一聲,沒再搭理老頭兒。

“餵,小丫頭,你就不想聽我說了,我老頭兒遍走江湖幾十年,懂得,可不少喲。”

“不想,你可以走了。”蘇錦是真要趕人了。

不過,老頭兒卻不走了,須臾,也不裝神秘了,而是戳了戳手,“其實吧,老頭兒我手頭有些緊,聽說如今相府差不多就是你主事了,給老頭兒我騰個客房,也不會是個大問題吧。”

“是個大問題,相府招待不了你這尊大佛。”蘇錦擺明拒絕。

這話一出,老頭兒頓時不開興了,胡子一豎,“餵,小丫頭頭,要知恩圖報啊,如果不是我給你的內力,你說不定還活不到現在。”

蘇錦閉眸,懶懶的,不理他。

“你若不招待我,我就去找大楚皇上,我這麽有本事,我就不信大楚皇上不留我。”

“那請走,不送。”

“你……”老頭又嘆一口氣,作勢要走的身子又轉回來,“真是個小沒良心的,你還真不想留我。”

“也不是不可以,你可以幫我辦一件事。”

“我就知道我你這個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。”

蘇錦挑眸,終於有了笑意,“多謝誇獎。”

老頭兒……

有種被坑的感覺。

須臾,一拍大腿,“你說吧。”

“你幫我去北冥一趟。”

“啊?北冥國?”老頭兒似乎有些吃驚,“那裏山高水遠的,去做什麽?”

“你過來,我和你說。”

老頭兒考慮半天,還是湊過頭去,須臾,吸蘇錦說完,老眼覆雜的看著蘇錦一眼,神色晦暗。

“行了,別這般看我,這幾日,你在這裏隨便玩,只是到時幫我把這件事做好就行。”

老頭兒想了半響,點了點頭,還順便說了一句,“黑心。”

蘇錦無所謂。

當然,蘇錦帶著一個老頭兒進入相府,若是以前,相爺怕要過來問三問四,眼下,也不管了,聽著下人稟告後,讓人看著不出大亂子就行。

於是接下來幾日,蘇錦都過得無比平靜舒適,除了無比思念百裏墨夙,和身體越發不太好外,其餘的都讓她覺得過上了如神仙一般的日子。

不過,這一日,平靜的日子被明月珠給打擾了。

此時,蘇錦看著面前的青嬤,擰眉,“母親要給哥哥定親?”

青嬤點頭,頗多焦慮,“可是公子不同意,如今還在院子裏僵持著,老奴看著不對,所以就來請大小姐過去勸一勸。”

蘇錦眉心微閃,就蘇修染那個身子,能活多少年都是未知數,更莫說能成親生娃。

她那日讓他送齊若溪,都是給他們一個自由發展的機會,而有待一日,待她尋到先古之玉許是能幫著治好蘇修染也不一定的。

可是,這不是絕對有把握的事,蘇修染自己的身體,想必也是清楚的。

而蘇修染的身體,明月珠這個當娘的也該是最了解的才對,竟然……

“我娘要讓哥哥娶哪家小姐?”蘇錦問。

青嬤想了想,“好像是,明家的遠房的表親。”

表親?

我靠,真是不怕出殘障。

蘇錦想了想,又看了眼院子裏磕著瓜子的老頭兒,“我離開一下。”

老頭兒正輕闔著眼眸,吃著瓜子無比愜意,聞言,擺了擺手,“去吧去吧,我一會兒就離開。”

蘇錦點點頭,“哪就拜托你了。”

老頭兒擺擺手,“放心。”

蘇錦這才放心的的離開,跟著青嬤剛到明月珠的院子外,便能感覺到裏面那壓抑的氣氛。

蘇錦一走進去,正好,一個茶杯就向她飛來。

不過,被她輕巧的避開,茶杯碎在地上。

而屋內,察覺不對勁的明月珠和蘇修染當即看過來。

“你來做什麽?”明月珠生氣,一旁青嬤忙低下頭。

“妹妹為何不能來?如今,整個京中都知道,這個相府,她也是說了算的。”蘇修染見不得明月珠對蘇錦這般語氣。

明月珠面色一沈,“她為什麽說了算,如果不是皇上下令,你以為呢。”明月珠憤聲的看著蘇修染,“你是我的兒子,總之,我不管今天誰來,這親事,一定要成。”

“母親縱然想重振明家,也不必如此逼迫哥哥吧,明家早些年分崩離析,如今,因為皇上即位,明妃成太妃,多少人湧了過來,那麽我人,你想要過繼一個為你以後操持也不是不可能,又何必非得逼迫哥哥。”蘇錦開口,皆是指控。

明月珠一派莊嚴,看著蘇錦,“你懂什麽,過繼?我有親生兒子,為何要過繼。”

“母親,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?”蘇錦走上前,有些譏諷。

“你是何意?”明月珠恨視著蘇錦。

蘇錦唇瓣勾了勾,邁進屋子,“先是一心想說服著我嫁給皇上,說不動我,又這裏來編排哥哥,母親,這些我就不多說了,就說,你口口聲聲說你如何如何的愛哥哥,為何,就不能尊重他的心意,他的身體,如何能成親。”

最後一句,蘇錦說得極其憤怒,“你到底知不知道身為一個母親最基本的關心。”

明月珠看著蘇錦,“我是你的母親,你這般和我說話。”

“反正這般多年,我們也從來沒好好說過話。”蘇錦話落,一步上前,突然就拉著蘇修染的袖子,“哥哥我們走。”

蘇修染也不停留,看一眼明月珠,無奈的搖搖頭,還是說了聲,“兒子先告退。”

“看吧看吧,就這樣跟著蘇錦一步一步走了,頭也不回。”

明月珠氣得手都拽得青紫,最後一手拍在桌上,重重坐在凳子上,“反了天了反了天了。”

“夫人,你不莫氣。”青嬤忙上去勸。

……

一直走了好遠,蘇錦這才放開蘇修染的袖子,看著蘇修染因為跟著她走,而微微發白的臉色,有些懊惱,“我說哥哥,你就不能違逆一下母親。”

“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,在她的認知中,先後兩個女兒死了,第三個女兒還不聽話,而唯一的兒子又是如此病樣子,不知何時會歸西。”蘇修染說得恬淡,可是語氣裏也頗有些無奈自嘲。

可這,也確實是事實。

蘇錦眸光眨了眨,“哥哥,你會不會怪我,會不會也覺得,是我害得……”

“蘇錦。”蘇修染驟然一聲呵斥,打斷蘇錦的話,“你怎可如此想,命裏有時終歸有,無時,也莫強求,我能活多久,也不過是上天早就命定了的,豈能怪你,那些什麽相克的言論,我從來,就不曾信過。”

看著蘇修染如此認真嚴肅的樣子,蘇錦楞了楞,然後笑了,“行吧,我也是就說說而已,知道你從未怪過我,我就放心了,你放心吧,我總能想點法子,治好你的宿疾。”

蘇修染雖然自來相信蘇錦的,可是,此時卻甚是無奈的搖了搖頭。

他這是自娘胎裏帶來的宿疾,不同於尋常疾病,如何是想治就能治好的。

“走吧,我讓人送你。”

這般我了,蘇修染還是沒有搬回相府的,據說,是因為和相爺也實在話不投機半句多。

……

時間如流水,匆匆而過,又是七日過去。

百裏墨夙終於傳來信,已經到達了百裏一族,說是一切順利,會盡早回來。

蘇錦展開信,洋洋灑灑給百裏墨夙回了好長一封,然後,對著那信看了好久,才讓逐月把信給傳了出去。

又是兩日過去,這一日,南齊睿王即將抵京。

消息一傳來,相府裏就熱鬧了,當然是蘇心,一大早就來到了蘇錦的院子,“大姐姐,欒生要進京了,好多人都要去瞧睿王的風彩,你要去嗎?”

蘇錦本來就打算出門的,看一眼蘇心那無比興奮的樣子,便也沒有推脫,“走吧。”

到底是之前先是楚皇死,太子死的,京城也好久沒有讓人開心的事了。

而且,還有傳言,睿王此次來京,還很可能要在大楚選妻,所以,一傳十,十傳百,圍觀人中,不止男子女子,年輕女子更是多之。

蘇錦才和蘇心一出門,便被人群擠開了。

“小姐,要不要去一旁的茶樓。”一旁,逐月問。

蘇錦看了看前方,那異樣興奮的蘇心,收回目光,點頭,“走吧。”

茶樓二樓靠窗的位置倒是個能將前方主街一切動向看清的最佳位置。

不過,欒生這一路上所遇的也是兇機重重。

而且,蘇錦知道,欒生似乎受了傷。

按理說,欒生是睿王,此來京城,先是要去進宮見皇上的,再如何也不會先見蘇錦。

蘇錦這所以出現在這裏,不過是擔心,這中途會生出什麽變故。

今日,來接睿王的是齊王,是先帝的兒子,不過,能力平平,又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,不爭權,爭勢,也是楚淩皓登基之後,方才將此人拉出來用的。

齊王的樣貌與普通人比是不差的,不過,與皇上比起來,還是差太多的。

只是,一派天生豐儀,還是不減皇家風彩。

此時,齊王高踞馬上帶著隊伍在城門口相迎。

沒多久,南齊的儀隊擁著最中間的高大車攆進了城。

頓時,長街上,人頭攛動,人聲鼎沸。

車攆上未有簾幕遮擋,一時間,車攆上那正嚴危坐的男子便暴呈於人眼前。

眉目清和,雖不是如百裏墨夙和楚淩皓那般邪魅到一眼難忘,或五官深刻至雕刻的出色容顏,可是,偏就勝在一臉與世無爭的平和之態,讓人心馳神往,勝過一圈兒的別樣俊秀。

尤其是一又極清澈如細水潺流的眼眸,頓時不知收了多少少女的粉紅心。

遠遠的,蘇錦站在窗戶邊,捧著茶,看著那車攆上的人,微微笑,欒生,還是欒生,可是,到底經歷這般多的事情,面上還是有著幾分該有的王者雍雅。

不過,如此的恰如其分的氣勢,在蘇錦認為,就應該有的。

此時,遠遠的,齊王與睿王一番寒暄之後,隊伍便向著皇宮方向走。

似在感應的,人群中,車攆上,欒生突然偏頭,清和不染世俗的眸光越過人群,看向蘇錦所在的茶樓方向。

蘇錦對其微微一笑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

“好久不見。”

密裏傳音。

分外親切。

而變故,也就發生在此時。

刀劍起,如細雨密集,快如閃電,竟皆對著正中央車攆上的睿王而去。

“保護王爺,保護王爺……”

聲聲出,聲聲驚,聲聲亂。

箭矢自然沒有射中。

圍觀的百姓頓時驚慌交錯的四處逃竄。

齊王顯然也驚到了,到底是皇家這人,當即下令,“保護睿王,”然後,下令身後的人沖了上去。

頓時,方才還熱鬧喜色一片的場面,頓進四分五散,戰成一團。

睿王的人全部參與了戰鬥,沒多久,睿王自己也加入了。

蘇錦沒有參與進去,而是淡定的對著逐月點頭。

逐月當即退了下去。

對方顯然是早有埋伏,人手縱多,眼看著救援未到,齊王和睿王又被打得節節敗退時,近百黑衣人突然出現相幫,出手快狠準,不過半響功會,便將齊王睿王這邊的劣勢變優勢。

那些原本就要靠近睿王,以為事成的人見此,為免暴露,當即快速撤退。

齊王和睿王的人當即要追,不過,被睿王阻止。

“窮寇莫追。”

“太不像話了,竟然在京中公作案,本王一定要稟明皇上,徹查此事。”齊王大怒,此時,臉上也染了一道血。

“所幸,沒有什麽大傷亡。”睿王嘆氣。

而與此同時,京兆尹終於帶著人到來,不過,一切已經結束。

京兆尹耷拉著頭,很是慚愧,只能慶幸,兩位主子沒事。

而方才相幫的的黑衣人領頭的這才走過來對著睿王一禮,“既然睿王沒事,那我等就告退了,不過,我家主子吩咐了,睿王放心,若有需要,我家主子定會相幫。”話落,又齊齊退下。

對於這些前來幫助的人,自然無人敢攔。

不過,以後還有想傷睿王的,怕就要掂量掂量了。

齊王唏噓了口氣,上前,看著睿王,很是萬幸,“幸而睿王你人緣好,有人相幫啊,不然今日,不止是你,本王也要和你一起,冤死這裏了。”

這是大實話,齊王並沒有作何深意,是實話實說。

睿王擺擺手,也是一幅唏噓,“還要多謝齊王相幫才是。”

京兆尹看著二位大人物,不敢多言,當即,指派著人手,留下來清理餘下因為方才戰鬥而被刺死的刺客,而齊王帶著人和睿王繼續進宮。

雖然京兆尹的動作快,不過,到底經過方才一場驚心動魄,百姓只能退得老遠不敢近前。

不過,還是有明眼人一眼看清。

“我總覺得,方才那姿態極好的睿王,像極了以前相府大小姐蘇錦小姐身邊妹那位護衛。”

“你看錯了吧。”

“是有點像。”

“誒,別亂說,別亂說。”

“是啊,曾經,那護衛和大小姐的關系,好像還很不一般的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蘇錦可沒理會這些八卦,目光自窗外收回,看向開門進來的之逐月,“安排好了?”

“我讓他們退下了,方才我們一部分人上前去幫睿王,一部分人,倒是擒獲了不少暗處的殺手,不過,他們全部早已服了毒,盡皆自盡了。”

蘇錦也不意外,“楚淩皓作事一向不留痕跡,不會輕易讓我們抓到把柄的。”

“楚皇竟然在自己的地盤上,對睿王下手,這不是給自己添堵。”

“呵呵。”蘇錦笑,“他才沒給自己添堵呢。”蘇錦眼底流過一陣暗芒,“你這是在做給南齊皇上看呢,表明,他是願意幫襯著南齊皇上的,不過呢,對於是否真的要殺死睿王,就不知他是如何想了。”

逐月聽聞蘇錦一言,忍不住心驚,“沒想到,楚皇這般精於算計。”

蘇錦擺擺手,“這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,接下來,就真的要不太平了。”

逐月微楞,迷惑不解,正想問,卻見蘇錦已經起身,“走吧,回府。”

逐月跟上。

二人剛下了樓,便見著蘇心帶著丫鬟一臉心有餘悸的走來。

“大姐姐,方才那個拉我走的護衛是你安排的吧。”蘇心心存感激。

蘇錦點頭,沒有否認,她方才是有安排護衛救了蘇心。

蘇心頓時更加感激了,規規矩矩一禮,“多謝大姐姐。”

“不用,一起回府吧。”蘇錦轉身,只是,轉身時眼角餘光朝蘇心多看了一眼。

那一眼,深,淺,不明。

當然,睿王剛進京就被遇襲,這是大事,沒過多久,皇上下令,大肆徹查。

頓時,滿京城人心惶惶。

只是,一個時辰後,這個讓人心惶惶的事,卻被另一個自宮裏傳出來的消息給蓋過去了。

傳,睿王竟當著群臣面,面呈皇上,要求娶相府嫡女,蘇錦。

據說,此話一出,大殿裏當即鴉雀無聲。

皇上喜歡蘇錦,如今幾乎是滿京城都知道的事,只不過,蘇錦一直表示,她非百裏墨夙不嫁,而最近,皇上也少於關註蘇錦,他們才以為,皇上可能是放棄了。

而眼下……

這位南齊的睿王竟然求娶蘇錦。

雖說,在朝大臣也有人認出,這位南齊睿王就是曾經蘇錦身邊的護衛,可是,也太膽大。

皇上的面色,當然就黑了,可是,先是進京睿王遇襲,如今人家的求娶又不接愛,接連兩個耳光過去,於情於理都不太好。

楚淩皓心裏縱然千百個不願,也只能顧全大局的不能違了睿王的面,打著太極,“這事,先不急,睿王自南齊而來,一路周車勞頓,先休息為要。”

據說,南齊睿王也沒有咄咄逼人,當下聽任皇上的安排,去行宮休息了。

而這個消息,於相府而言,也沒有起多大的水花。

相爺從宮裏回來後,更甚至都沒有去找蘇錦說一說,因為,他知道,這事,根本不可能。

百裏一族他也得罪不起,倒不如先靜觀其變。

而對於此事,華九,蘇修染也沒有任何動靜。

是夜。

睿王悄悄進了相府。

蘇錦還未睡,挑著燈,看著出夙的欒生,微微一笑,“如今京中都傳遍了,你對皇上說,要娶我。”

欒生也不急,只是開口一句話是,“你瘦了。”

“瘦了嗎?”蘇錦轉身看了看自己,“可能思慮過度吧,你知道的,百裏墨夙離開了都快半月了。”

“你擔心他?”

蘇錦點點頭,呼口氣,須臾,擺手無奈得很,“算了,先不說他,說了我也見不到他,我看看你的傷。”

……

相府暗處,卻有人飛快一閃,向皇宮而去。

“皇上,您說得不錯,睿王暗中進了相府,所去正是芳華閣的方向。”

楚淩皓沒有意外,倒像是松一口氣,“他去了也好,也不需要要朕對此事,再做定奪,一個百裏墨夙,已經夠難處理了。”

“不過,皇上,那位北冥國師,也就是百裏少主,都離京半月了,還沒有歸來,你說,會不會生出什麽意外。”

皇上看一眼黑影,“朕倒是極想他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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